《水找九宮格會議滸傳》在德國:近兩百年的碰見與等候–文史–中國作家網

《梁山的匪徒》(赫茨費爾德譯本)兩卷平裝本

西方學家威廉·碩特最早譯介了《水滸傳》

《水滸傳》晚期的選譯,重在冒險和艷情元素

中國四年夜古典名著中,最早被譯介給德國讀者的要數《水滸傳》。西方學家威廉·碩特(Wilhelm Schott)分辨編譯了該書的第一回與武松相干的情節,譯文先后刊載于《本國文獻雜志》(Magazin für die Literatur des Auslandes)1834年第一百三十三期和一百五十三期上,分辨題為《洪信歷險記》和《為兄報仇的好漢武松》。而此前學術界廣泛以為法國人巴贊是將《水滸傳》譯介到歐洲的第一人,直至1996年德教學國漢學家瓦拉文斯博士將這篇碩特的譯文發掘出來。

這篇可貴的文獻之所以會埋沒這般之久,與《本國文獻雜志》的性質有關。名為雜志,實在就是一張只要四版的小報,每周一三五出書。每期的內在的事務沒有固定的套路,登載的文章頗為駁雜,既有本國文學作品的翻譯和先容,也有諸如海內游記之類的漫筆文字,時政消息摘要也是其主要的構成部門。就我檢視的1834年共157期中,與中國有關的文章算計有10篇,只要碩特頒發的這兩篇與文學相干。是以,有學者將該雜志譯作《本國文學雜志》欠妥,有點看文生義。

說起碩特,還有一點不克不及不提:他也是第一個將《論語》翻譯成德語的人。神學出生的他把握了多門說話,后來自學漢語。也是年青膽兒年夜,24歲出頭他就發布了《論語》前十章的譯文,題為《中國智者孔夫子及其門生的著作》(1826)。不外,這個譯本一經發布便遭質疑,有顯明從馬士曼的英譯本轉譯的陳跡。碩特在翻譯時簡直參考了英文本,由此也可以揣度,此時他的漢語程度另有限。之后,碩特在普魯士王家藏書樓擔任中文圖書編目,過目大批的中國經典,好學苦讀,學問日進。后來他又編譯了《本草綱目》《華嚴經》《承平廣記》等書,譯文逐步獲得了學術界的承認。此外他還撰寫了大批與西方列國說話宗教相干的學術著作,卓然成為一代大師。

據瓦拉文斯對德國國度藏書樓館躲中文善本的梳理,考據出碩特根據的中文藍本并非風行的水滸70回本,而是一個年月更早的114回本。原文中具有漢語特點的刻畫場景、襯著氛圍的文字被大批刪省,為了凸起故事(例如武松故事)主線,對旁枝小節也刪繁就簡。既然沒有其他說話的譯文可以參考,可以揣度,碩特是自力完成這兩篇編譯文字共享會議室的。

沉靜了快要70年,一個轉譯自英文、題為《魯達進伙始末》的小冊子于1904年問世。據學者考據,其母本是在《中國評論》(1872/1873)上連載的《中國年夜漢歷險記》。雖說只是一本小冊共享空間子,但由於列進雷克拉姆出書社的《萬有文庫》而抬升了身價,由於能進選這套叢書的年夜多是經典著作,讀者面也很廣。明天在歐美舊書買賣網站上仍能頻見此書,且售價不貴,推想昔時此書印量并非稀疏。譯者科恩曾任雜志主編,擅寫具有異域情調的冒險故事,滯銷一時,讀者多為青少年。他轉譯《水滸傳》也就成了瓜熟蒂落的工作。該譯本曾于上世紀60年月在平易近主德國重印過(書名中的“魯達”由韋氏拼音釀成了漢語拼音),書后附有德國漢學家白定元(Werner Bettin)的跋。

1914年,一部兩卷本的《中國小說集》(Chinesische Novellen,Leipzig)在德國問世,編譯者是身兼lawyer 、作家和編纂的魯德爾斯貝爾格,收錄的年夜多為中國現代短篇作品,例如《聊齋志異》《十二樓》里的單篇故事。此中有一篇題為《賣炊餅武年夜的不忠誠婦人的故事》取自70回本《水滸傳》第二十三回。十年后,魯德爾斯貝爾風格整了選目,換了一家維也納的出書社,仍然冠名《中國小說集》。恰是由于同名的緣故,形成了國際學者在考據《水滸傳》德譯本題目上的曲解,甚至耳食之言。在這個后出的集子里,新收了一篇《永凈寺》,摘譯的是70回本里第四十三至四十五回里楊雄與潘巧云的故事。據筆者考據,實在該譯文曾經于兩年前刊載于文藝期刊《浮士德》1922年第八期上了。

無獨佔偶,這兩個片斷可謂《水滸傳》中艷情故事雙璧,看來譯者對這個題材情有獨鐘。在有關潘巧云的故事后,他加了一個注解,以為這個故事底本來自《金瓶梅》,后來才進進了《水滸傳》。這闡明譯者不算是漢學內行。他的譯文時常添枝接葉,可讀性甚強。德國漢學宗師福蘭閣以為,如許的譯文當然心曠神怡,卻不是隧道的中國味兒,甚而以辭害意,誤導讀者。

除了上述這兩本小說集,魯德爾斯貝爾格還編譯過《中國現代戀愛笑劇集》,這個選本傳佈頗廣,此中節錄了一出《人生即夢》,即馬致遠的《黃粱夢》。昔時德籍朝鮮作曲家尹伊桑曾創作了顫動一時的歌劇作品《呂洞之夢》,其德語臺本即是在這個譯本的基本上改編而成的。

以《水滸傳》為靈感的德語長篇小說

科恩和魯德爾斯貝爾格的譯文激起了作家埃倫施泰因的靈感,促使他創作出一部名為《匪徒和兵士》(1927)的長篇小說。曩昔有國際學者將這部小說看成節譯本著錄,實在是個誤解。打個比喻,這部小說之于《水滸傳》,恰似龐德的《華夏集》之于中國古詩。

小說基于瑜伽教室70回本,年夜年夜簡化了水滸故事的情節,繚繞武松的業績睜開。一開篇就交接武松兄弟的父親是一位窮困的掉意文人,全日價與夫人喝著東南風吟風賞月,弟兄二人頗不認為然。此外怙恃還生育了一個女兒,習女紅之外也學吟詩作賦,儼然大師閨秀的教化。作者將武松設定為與其父對峙的腳色,父親脆弱,有力抵禦搾取,武松強悍,以武違禁。父親以自殺停止人生,武松一番抗爭之后也終極隱遁。此外小說還發明了羅(Lo)如許一個完善人格抽像,他以“有為而無不為”的穩健姿勢踐行著有別于武松父子的第三種人生途徑,恰是在他的指引下,武松終極回于“道”。幾年后,埃倫施泰因又對這部小說加以修訂,改名為《替天行道的兇犯》(1931)。這篇小說還已經被翻譯家鄧洛普譯成英文(1929),在英美世界傳佈。

埃倫施泰因也是個詩人,名噪一時。他20世紀20年月曾在中國生涯過一段時光,留戀上了中國的詩歌。與龐德一樣,他也仿(譯)寫了一系列作品,結集出書的有《詩經》《白樂天》《中國之哀》《黃色之歌》等。

真正意義上的《水滸傳》譯本

真正意義上的《水滸傳》譯本仍是最先由庫恩完成的。在正式出書前,庫恩于1933至1934年間先后在衛禮賢主編的刊物《中國粹報》上頒發了三篇節譯文,分辨為《黃泥岡劫案》《宋江進伙梁山叛軍》《蓼兒洼里設潛伏》。

假如說,對于德國讀者而言,衛禮賢是進進中國現代聰明的鑰匙的話,那么庫恩則是傳佈中國古典文學的使徒。就在三篇節譯文頒發后不久,譯本于1934年問世。庫恩在120回本《水滸傳》基本上刪繁就簡,將其定名為《梁山泊的匪徒》。庫恩自己在《后記》中絕不隱晦地說,本身的譯文是不受拘束的意譯,由於其主旨就是將全書的主體內在的事務先容給德國讀者。例如書中有關武松、潘弓足、西門慶的故事,他就居心略往未譯。他以為,本身之前翻譯過《金瓶梅》(1930),讀者曾經可以從中知曉這個故事,故而沒有需要再重復翻譯了。如許的來由不免難免讓人哭笑不得,但是庫恩卻感到天經地義。

庫恩的剪裁(甚至是改寫)當然有損《水滸傳》的全貌,但客不雅地說,在轉達水滸故事的精力本質方面倒是比擬勝利的,並且說話和文風也合適讀者的興趣,所以這個譯本在德國影響很年夜,曾屢次重印,此外它還被轉譯到比利時、荷蘭、意年夜利、南斯拉夫等國,推進了《水滸傳》在歐洲的傳佈。20世紀50年月,庫恩還與勞瓦爾德一起配合,將其譯本再做簡化加工,出了一種青少年普及本。

遭受“率性”翻譯,《水滸傳》召喚全譯本

1968年,平易近主德國的島嶼出書社(兩德決裂后,工具德各自有一家)發布了兩卷本的《梁山的匪徒》,該譯本基于金圣嘆批的70回本《水滸傳》,出自約翰娜·赫茨費爾德之手。

與庫恩一樣,赫茨費爾德也不是“體系體例”中人。上個世紀30年月,她在柏林和漢堡的年夜學里陸續進講座場地修了幾門東亞說話,二戰時代曾在japan(日本)駐柏林的使館消息處任務。二戰停止后,已年逾花甲的她竟開啟了生涯新篇章,成為了一名不受拘束作家兼翻譯家。經她之手譯成德語的中國文學作品就有《今古異景》《水滸》《西游記》《把一切獻給黨》(吳運鐸)、《家》(巴金)、《半夜》(茅盾)、《魯迅作品選》等,還編譯過幾本中國小說全集。此外,她也撰寫有關亞洲的文章和著作,例如《新中國的性教導題目》。她的這些譯本印數不少,在平易近主德國的讀者中頗有影響。稿費缺乏以保持她多病的暮年生涯,作協常給她供給補貼,最后甚至給她設定了溫馨的住房。

但是她的漢語程度畢竟若何,研討者們的說辭比擬含混。據同代人回想,她在翻譯時常常與中國同事和本國年青翻譯家一起配合。有學者揣度,其不少譯作大要并非直接譯自中文,而是(至多是部門)脫胎于英文本和俄文本,因此常與原文有較年夜差距。

那么這個《水滸傳》譯本的東西的品質若何呢?達姆(Irene Damm)曾以《水滸傳》的譯本比擬為題撰寫了碩士論文,比對了赫茨費爾德的德譯本、達爾斯(JacquesDars)的法譯本以及賽珍珠(Pearl S.Buck)、杰克遜(J.N.Jackson)和沙博理(Sidney Shapiro)的三種英譯本之間的得掉。她得出的結論是,在這四個譯本中,杰克遜和赫茨費爾德的譯本可謂“率性”,嚴厲意義上很難視為譯作。此外,這個德譯本有顯明參照賽珍珠的英譯本的陳跡,但是篇幅卻只要后者的六成擺佈。在某些段落,還可以看出鑒戒過羅加喬夫的俄譯本。較之原文,赫茨費爾德的譯文作風時而故作夸張,時而近乎俚俗。並且她還對原文停止了年夜標準的“加工”,例如縮減了那些打斗排場,將很多對話改為轉述口氣,對隨文呈現的詩句采用不受拘束的翻譯,不少段落經改寫后與原文相往甚遠。

顯然,她的譯本仍然遵守的是庫恩的翻譯戰略,為了逢迎德國讀者的興趣,不吝對原文下狠手。達姆對德國讀者的提出是,假如欠亨法語,那么最好是往讀賽珍珠翻譯的《四海之內皆兄弟》。這顯然不是一句對德譯本的奉承話。2010年,岳麓書社出書了《水滸傳(漢德對比)》,德文部門即采用了赫茨費爾德的翻譯,是《年夜中漢文庫》中的一種,可算是“入口轉出口”之一例。

半個世紀曩昔了,德語世界里未見任何一種《水滸傳》新譯問世。迄今為止,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《水滸傳》德文全譯本,這不克不及不說是一種缺憾。真的盼望在某個隱秘的處所,一位高人正在埋首迻譯,我們就等待其出關之日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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